2006年,美国达拉斯一场物理学年会上,84岁的杨振宁与80岁的李政道,这两位曾亲如兄弟的诺奖得主最靠谱股票配资平台,当众爆发冲突。
此时,他们已超过40年未曾交谈。
究竟是什么原因,让这对曾经携手攀登科学巅峰的伙伴,走向了长达半世纪的不相往来?故事的开端,要比这场冲突早得多。
01
1946年秋天,杨振宁和李政道在芝加哥大学相遇。那时候杨振宁24岁,已经是芝加哥大学的明星研究生,导师是著名物理学家费米。
李政道刚从中国来,才20岁,跟着老师吴大猷的夫人一起坐船到美国。这个年轻人个性温和,话不多,但很聪明。
两个人都是西南联大出来的,算是校友,很快就熟悉起来。杨振宁比李政道大4岁,学识也更丰富,李政道很佩服这个师兄,经常向他请教问题。
1949年,杨振宁拿到博士学位后去芝加哥大学做博士后研究。1951年,李政道也获得博士学位,去了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做博士后。虽然不在一个地方,两人还是保持着学术交流。
1951年,杨振宁去了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这是全世界物理学家梦想的地方,爱因斯坦生前就在这里工作,当时的院长是“原子弹之父”奥本海默。
李政道听说杨振宁去了普林斯顿,也特别想去。1951年,他给奥本海默写信,表达了自己的愿望。奥本海默看了李政道的研究成果,觉得这个年轻人很有潜力,就同意让他来。
1953年,李政道终于来到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两个人又能经常见面讨论问题了,这段时间是他们合作最密切的时期。
奥本海默特别欣赏这两个中国年轻人,经常说世界上最美的景象就是杨振宁和李政道并肩在普林斯顿的草坪上散步。这话传开后,很多人都羡慕他们的友谊。
可就在这段看起来美好的合作期间,裂痕已经开始出现了。
02
1952年,他们合写了两篇关于统计力学的论文,题目都是《状态方程和相变的统计理论》,分成上下两部分。第一篇论文署名是杨振宁在前,李政道在后。
李政道当时觉得有点奇怪,因为按照物理学界的惯例,合作论文应该按照姓氏字母顺序排列,L开头的Lee应该在Y开头的Yang前面。
可是杨振宁找到李政道,说自己比他大4岁,希望按年龄排序,把他的名字放在前面。李政道当时很意外,但不好直接拒绝,就勉强答应了。
回去之后,李政道越想越不对劲。他翻看了很多文献,发现物理学界从来没有按年龄排名的惯例。而且第一篇论文里的两个定理主要是他证明的,可名字却排在了后面。
等到写第二篇论文的时候,李政道把一些文献拿给杨振宁看,说明年龄大小不是排名的考虑因素。杨振宁看了文献,也同意了李政道的意见,所以第二篇论文改成了李政道在前,杨振宁在后。
这两篇论文在1952年的《物理评论》上发表,署名次序一篇杨李,一篇李杨,在学术界引起了关注。很多人都觉得奇怪,为什么两个人的论文署名不一致?
这件事虽然过去了,可两人心里都有了疙瘩。李政道觉得杨振宁太在意名次排序,杨振宁则觉得李政道太计较。从那之后,他们的合作就中断了一段时间。
1953年到1955年期间,两人虽然都在普林斯顿,可很少一起做研究。李政道主要和其他物理学家合作,杨振宁也在研究自己的课题。
旁边的人都看出来了,这两个人之间有了隔阂。可谁也没想到,他们后来会重新开始合作,并且完成了改变物理学的重大发现。
03
1955年,物理学界遇到了一个大难题,叫做“θ-τ之谜”(即两种粒子性质相同但衰变模式不同的问题)。简单说就是,有两种粒子看起来性质完全一样,质量相同,电荷相同,寿命也相同,可衰变方式不一样。
按照当时的理论,这两种粒子应该是同一种粒子。可如果是同一种粒子,为什么衰变方式不同?这个问题困扰了物理学家很久,谁也解释不清楚。
1956年春天,李政道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他觉得可能是宇称守恒定律在弱相互作用中不成立。这个想法很大胆,因为宇称守恒已经被物理学界奉为真理30多年了。
李政道找到杨振宁,跟他说了自己的想法。杨振宁一开始也觉得不可思议,宇称守恒怎么可能不成立?可李政道列举了很多证据,杨振宁觉得这个方向值得研究。
两人重新开始合作,日夜讨论这个问题。他们查阅了大量文献,发现所有支持宇称守恒的实验数据都来自强相互作用和电磁相互作用,没有任何实验直接证明弱相互作用中宇称也守恒。
这个发现让他们很兴奋。如果宇称守恒在弱相互作用中不成立,那么θ-τ之谜就能解释了。
李政道在布鲁克海文国家实验室做访问学者,他每天埋头演算,推导各种可能性。那些草稿纸就是在这个时候产生的,有保存手稿习惯的同事Church教授捡起来保存的就是这批手稿。
手稿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公式,记录着李政道思考问题的轨迹。这些演算验证了他们的猜想,宇称不守恒是可能的,而且可以通过实验来验证。
1956年5月,李政道联系了哥伦比亚大学的实验物理学家吴健雄,请她帮忙做实验验证。吴健雄是当时最优秀的实验物理学家之一,被称为“核物理女皇”。
吴健雄听了李政道的想法,觉得很有意思。她决定放弃原本的休假计划,立即着手准备实验。这个实验需要在极低温度下进行,技术难度很大。
1956年6月,李政道和杨振宁合写了论文《弱相互作用中的宇称守恒质疑》,投给了《物理评论》杂志。这篇论文的署名按照字母顺序排列,李政道在前,杨振宁在后。
论文在1956年10月1日发表,立即在物理学界引起轰动。很多物理学家都不相信宇称守恒会被推翻,觉得这两个年轻人太大胆了。
可也有人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诺贝尔奖得主盖尔曼看到论文后,一开始觉得他们的理论有错误,还专门写信给杨振宁指出问题。可几天后他又发现自己搞错了,赶紧又写信道歉。
吴健雄的实验进展很快。1956年12月,她在华盛顿特区做实验,用钴60原子核的衰变来检验宇称守恒。实验结果清楚地表明,宇称在弱相互作用中确实不守恒。
12月24日晚上,华盛顿下大雪,机场关闭。吴健雄挤在人群中,坐上开往纽约的最后一班火车,带回了改变物理学的实验结果。
消息传开后,物理学界震惊了。1957年1月,哥伦比亚大学召开新闻发布会,正式宣布宇称不守恒得到实验验证。李政道和杨振宁一夜之间成为世界级的科学明星。
1957年10月,瑞典皇家科学院宣布,把当年的诺贝尔物理学奖授予李政道和杨振宁,表彰他们对宇称不守恒的发现。这是中国人第一次获得诺贝尔科学奖。
消息传到中国,举国欢腾。31岁的李政道和35岁的杨振宁,成为当时最年轻的诺贝尔奖得主,也是华人的骄傲。
可就在这个荣耀的时刻,两人之间的裂痕再次扩大。
04
去斯德哥尔摩领奖之前,杨振宁提出了一个要求。
杨振宁说,授奖仪式上希望按年龄顺序领奖,他要走在李政道前面。而且晚宴上他夫人杜致礼要由国王陪同,走在最前面,他自己由皇后陪同,走第二位。
李政道当场就不同意。按照诺贝尔奖委员会的通知和所有媒体的报道,署名顺序都是李政道在前,杨振宁在后,凭什么突然要变?
可杨振宁很坚持,还去找李政道的夫人秦惠帮忙劝说。秦惠对李政道说,如果为这事闹出笑话,让外国人看不起,太丢脸了。李政道被说得没办法,勉强同意了。
授奖仪式上,杨振宁确实走在了李政道前面。晚宴上,杜致礼由瑞典国王陪同,杨振宁由皇后陪同,李政道和秦惠排在他们后面。这个细节被很多媒体拍下来,传遍了世界。
从斯德哥尔摩回来后,李政道心里很不舒服。他觉得杨振宁太在意这些表面的东西,为了名次和排序一次次打破惯例。
1958年,李政道离开普林斯顿,去了哥伦比亚大学当教授。表面上说是为了更好的职位,其实很多人都知道,他是想和杨振宁拉开距离。
可两人还没有完全决裂,偶尔还会通信讨论学术问题。1960年,他们又合作发表了一篇论文。旁边的人都以为他们和好了,可实际上裂痕越来越深。
1962年,彻底决裂的时刻到了。《物理学报道》杂志要发表一篇回顾性文章,记述他们合作研究宇称不守恒的经过。杂志编辑请两人审阅文章,确认事实是否准确。
杨振宁看了文章后,对其中一些描述提出异议。他觉得文章过分强调了李政道的作用,没有充分反映他自己的贡献。
李政道也觉得文章有问题,但他认为是杨振宁的贡献被夸大了。两人为这篇文章的表述争论起来,谁也不让步。
最后这篇文章没能发表出来。更严重的是,两人的关系彻底破裂了。从1962年之后,他们再也没有合作过,甚至很少说话。这场因学术贡献归属问题产生的分歧,最终导致他们长达44年的隔阂。
05
1971年,李政道发表了一篇文章《弱相互作用的历史》,详细叙述了宇称不守恒的发现过程。在这篇文章里,李政道强调是他首先想到要研究宇称不守恒,并且是他主导了整个研究。
杨振宁看到这篇文章后非常生气。1983年,他在自己的论文集《杨振宁论文选集1945-1980及评注》中专门写了说明,列举事实反驳李政道的说法。
两人就这样开始了长达几十年的争论。他们各自发表文章,各自找证据,各自有支持者。物理学界因此分成两派,有人支持李政道,有人支持杨振宁。
2004年,李政道接受《科学时报》记者采访,再次详细讲述了宇称不守恒发现的过程。他说自己在1956年4月就想到要研究膺标量,这是解决问题的关键突破口。
杨振宁看到报道后,写了一篇长文反驳李政道的说法。他认为李政道的很多陈述与事实不符。
两人的争论牵扯到很多细节,什么时候提出的想法,谁先想到的关键步骤,哪篇论文的贡献更大,等等。外人很难判断谁对谁错,因为很多事情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
2006年达拉斯会议上的冲突,就是这长期争论的一次公开爆发。杨振宁展示那张手稿照片,声称是合作研究的记录,李政道觉得这是在抹杀自己的独立贡献,当场就反驳了。
这次冲突之后,两人依然没有和解。他们各自在学术界继续发表文章,继续为真相辩论。支持他们的学者也继续争论,谁也说服不了谁。
2010年,季承出版了《诺贝尔奖中华风云——李政道传》,详细披露了李政道和杨振宁的恩怨始末。书中对杨振宁有很多批评,认为他在署名问题上一直不公平。
杨振宁看到这本传记后,在香港《二十一世纪》杂志上发表长文反驳,指出书中多处失实。他说如果当年宇称论文署名为Yang and Lee,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
物理学家和科学史学者也加入了讨论。有人写文章支持李政道,有人写文章为杨振宁辩护。这场争论从学术圈延伸到公众领域,成了华人科学界最著名的公案。
有意思的是,虽然两人决裂了,他们在各自的场合还是会称赞对方的学术成就。杨振宁说李政道是自己一生中最成功的合作者。李政道也承认杨振宁是优秀的物理学家,他们的合作确实产生了重大成果。可一旦涉及到具体的贡献归属问题,两人又会立刻争论起来。
2024年7月30日,李政道在美国逝世,享年98岁。消息传来,杨振宁没有公开发表评论,只是通过朋友表达了哀悼。至此,这段长达半个多世纪的恩怨画上了句号。
史实来源:
1.李政道逝世相关报道. 新华社, 2024年7月30日。
2.季承. 《诺贝尔奖中华风云——李政道传》. 国际文化出版公司, 2010年。
3.杨振宁. 《杨振宁论文选集1945-1980及评注》. W.H. Freeman出版社, 1983年。
4.李政道. 《弱相互作用的历史》. 现代物理评论, 1971年。
5.美国物理学会历史档案关于李政道手稿的记录。
6.《今日物理》杂志, 1957年12月封面及说明。
7.相关历史报道及学术回顾文章(《瞭望东方周刊》、《科学时报》、《二十一世纪》杂志等)最靠谱股票配资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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